<
m7n3小说网 > 其他小说 > 奸宦指南 > 第43章
    虽已不再燃暖炉,但屋内到底比外面要暖和些。

    放好府中厨子做的糕点,景云端起茶壶为时鹤书倾茶。

    玉白的指尖捻起一块桃花酥, 淡粉色的糕点抵上了淡粉的唇。时鹤书轻轻咬下一口,抬眼时却刚好看到那松散的领口暴露出一道深色痕迹。

    “你受伤了?”

    正在倒茶的手一顿, 已满了的茶水从杯中溢出。

    景云忙将手上东西放下,从腰间锦囊中抽出干净的棉布,仔仔细细的擦着桌上的水。

    待桌上的水被擦拭干净,他牵起唇角,露出一个歉意的笑:“都是小伤……抱歉,九千岁。”

    “小伤?”

    放下糕点,时鹤书忆起自己方才看到的痕迹,若有所思:“你觉得那是小伤。”

    景云轻声道:“是。那是属下不小心弄出来的,多谢九千岁关心。”

    不小心?

    听到这话,时鹤书也不与他争辩什么,直接抬手按在了景云伤处。

    没有长好的伤口在瞬间撕裂,血液打湿了黑色的里衣。

    景云的手不自觉颤了一下,但他没有避开时鹤书的动作,而是挂着得体的笑容,继续注视着他的九千岁。

    待到血液彻底浸湿衣衫,时鹤书平静的收回手,垂眼捻了捻指尖:“这是绣春刀的刀伤。”

    他抬起眼,看向景云:“你去找谢无忧了?”

    景云的笑容短暂龟裂一瞬。

    “九千岁,属下……”

    景云勉强牵嘴角,时鹤书一看就知道他在试图负隅顽抗。

    “说实话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冷冷的声音响起,景云垂下头:“是。”

    谢无忧的那把破刀和他的刀法时鹤书再熟悉不过了,时鹤书认错什么都不可能认错谢无忧留下的刀伤。

    “你去找谢无忧打架做什么?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,景云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,却又被他很快控制住。

    “九千岁……属下就是看不惯他总是对九千岁动手动脚。”

    时鹤书顿了顿,而景云缓步走向他,单膝落地。

    仰视着面前如画一般的人,景云轻轻将头落到时鹤书的膝上,开始给谢无忧泼脏水:“何况他那样熟练,说不定是个多脏的男人,都那样了还要来骚扰九千岁……就该被好好教训教训。”

    时鹤书对替谢无忧辩白没兴趣,他推开景云的头:“所以你就去找他打架了?”

    景云抿唇,试图狡辩:“不是打架,是切磋。”

    切磋与打架对时鹤书而言都无所谓,他直接道:“注意分寸,不许杀了他。”

    “谢无忧对本督很有用,明白吗。”

    景云顿了顿:“明白。”

    在某种意义上,时鹤书是一个好上司。

    随着血腥气渐渐蔓延开,他扫过景云胸口上慢慢变深的黑衣,抬手招来了立在一旁装聋作哑的小太监。

    “去传府医。”

    小太监干脆利落的应是,并小跑着退下了。

    本以为自己会被惩罚的景云愣住了,他想过那所谓“青梅竹马”在时鹤书心底的分量不重,想过时鹤书或许不会追究,但他怎么也没想过,时鹤书会为他传府医治疗。

    “九千岁……”

    时鹤书端起茶杯,轻抿了一口:“回你厢房,收拾好了再来见本督。”

    府医来的很快。

    景云褪去了身上的衣装,暴露出结实的皮肉与那一道道因未好好处理而开始发炎的伤疤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巫医吗?”

    府医看着那一道道伤痕,忍不住蹙起了眉。

    景云冷冷瞥他一眼:“怎么了?医者难自医。”

    其实是他根本懒得为自己打理伤口。

    身为前世货真价实的医生,景云很清楚该怎样处理刀伤,可他根本懒得为自己费心思。

    对他而言,发炎又不会死,最多也就痛一痛,他一个大男人痛一痛怎么了。

    景云觉得没什么。

    由于发炎的不严重,府医很快处理好了伤口。

    而他刚为景云缠好绷带,景云就马不停蹄的穿上衣服,去找时鹤书。

    景云到的时候,时鹤书正在小口小口地啃那一小块糕点。

    时鹤书吃的很优雅,却依旧在唇边沾了些碎屑,无端让人觉得可爱。垂下的羽睫纤长,那双烟灰色的眸注视着捻在指尖的糕点,似乎是吃到喜欢食物的缘故,另一只落到腿上的手正轻轻叩击着。

    立在屏风侧的景云抬手,默默捂住了鼻子。

    ……好可爱。

    可爱这个词其实和时鹤书的适配度不高,虽然他确实生了一张值得这个形容的脸,但他的性情与气质实在很难让人对他说出这个词。

    但此刻,第一次看到时鹤书这幅模样——这幅如兔子一般模样的景云,实在想用这个词来形容时鹤书。

    “景云。”

    那一块糕点不大,慢慢就被时鹤书吃完了。

    他掏出帕子轻点唇角,随后细细擦着手,偏头看向早已立在那里的人。

    长发从鬓边垂落,鸦羽掀起,时鹤书的目光如一潭古波无澜的井水,静静注视着景云。

    景云慢慢平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流鼻血,才放下手,向时鹤书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九千岁。”

    再次单膝跪到时鹤书身边,景云抬眼注视着时鹤书。

    水润的薄唇轻启,时鹤书轻轻吐出几个字:“你说,本督要罚你吗?”